在微信群里，看到一个截屏转发的知乎文章，署名“布法罗比尔”。
文章开头一句“人在欧洲，正在吃鸡蛋。”……俺看到顿时肃然起敬️
美国这儿“一蛋难求”的消息满天飞，边境不时传来走私鸡蛋被抓的报道，甚至毒品贩子也开始做走私鸡蛋的生意了。
https://x.com/MapleSyrupF/status/1902527558606090742
https://x.com/Nanchang_China/status/1902280039913439329
https://x.com/resisres/status/1892772901025468811
不过，这事儿……是不是真像这位布法罗比尔说的，是因为“白左反人类匪帮”……“游说各州的议员，不声不响地颁布了”“鸡权法案”呢这事儿大，俺得好好研究研究️
好在作者挺认真，在文末提到“加州的2号提案”……“proposition 2”、“proposition 12”……作者说，前者“2008 年通过，直接让0.99一打的鸡蛋涨价到1.99一打。”后者“这个法案2018年通过，但是因为打官司打到了最高法院，最高法院支持这个法律，于是在2020年开始实行，导致第二次鸡蛋涨价。”
说来惭愧，俺在美国 32 年，2008 年鸡蛋多少钱一打，是真的像英明领袖川主席的“医疗保健方案”一样，只有一点儿模糊的概念。只好求助于网络和 AI 工具，Google 了一下，俺提的问题是：“egg price in 2007”，谷歌 Gemini 给出的答案是：
In 2007, the average price of a dozen grade A large eggs in the United States was between $1.549 and $1.746, depending on the month.
Explanation
The average price of a dozen grade A large eggs in the US in January 2007 was $1.549.
In February 2007, the average price was $1.746.
In March 2007, the average price was $1.634.
In April 2007, the average price was $1.616.
也就是说，2007 年鸡蛋平均价格大概是 $1.6 左右，这跟俺模糊的记忆相符。2028 年鸡蛋有没有 0.99 一打？当然不会没有，美国的超市跟罩囻一样，经常会打折促销，还有一种促销概念，就是所谓 loss leader，相当于“赔钱赚吆喝”— 比方众所周知的 Costco 多年价格不变的 $1.50 热狗，它就是一种吸引顾客的广告手段。
俺又查了一下美国市场鸡蛋价格的历史……互联网时代就是先进，一查就有。不过，这数据不是来自政府，而是私营机构，只提供十年的数据图。俺这个穷汉，没钱去订阅更久远的数据，有个前十年的数据图也凑合了……
[image: AP1GczMtCY-ID_X_2Dw--zxGymtyuDFrGOHr3uKuOZpvHh9nW_watpN6r3gFQ9oagc4OD7JoyWAnpCuxzYqecn3u2l0ZKJAcTjQZHm0XIPPjdlM2D6mSdA=w2400]
Source: https://tradingeconomics.com/commodity/eggs-us
图中可以看到，跟 2007 年的价格相比，2016 直到 2022 年，鸡蛋价格有上下波动，但似乎一直保持没咋太变。
为了增加一些佐证，俺又去网上找了些数据，下面这俩图来自一位加利福尼亚州的博主，如果这些图基本准确的话，2008 年到 2020 年之间，鸡蛋价格似乎并没有象这位“布法罗比尔”仁兄说的那样“涨价”，甚至可以说 2016 年至 2020 年间，鸡蛋价格相对有所下降……俺猜想，“布法罗比尔”兄可以说，这是托英明领袖川主席的福了️
[image: blog_eggs_history_price-1.jpg]
Source: https://jabberwocking.com/a-brief-history-of-egg-prices/
您可能要说了，上面那图里那些红线是啥那不是涨价么是的。那些红线上标的，正是历史上各次禽流感流行的时间段：所以，禽流感并不一定是因为“鸡……天天在野外放养，肯定不关在笼子里容易接触到飞过的鸟类的排泄物”带来的结果。
当然影响鸡蛋价格的因素很多，比如，英明领袖川主席第一次执政那几年，鸡蛋价格下降的另一个因素是……猜猜看……是啥？
[image: blog_egg_price_historical.jpg]
Source: https://jabberwocking.com/raw-data-the-ups-and-downs-of-egg-prices/
俺觉着，真有可能是托英明领袖川主席的福：那几年川主席跟各国打贸易战，弄得全世界到处抵制美国农产品，俺没查到数据，不知道是不是鸡蛋出口也受到抵制了，但是俺记得那时候川主席每次卖出去一些大豆，美国上下一片欢腾的景象。
还有一个因素……媒体很少报道，那就是美国这些超市公司操纵价格所起的作用。早在 2021 年，俺记得就看到过这样的报道：在 FTC 对 Kroger 的反垄断案中，这家公司的高管承认抬高牛奶和鸡蛋的价格。每次禽流感发作，在一些生产这些大众生活用品的公司眼里，也是一个捞金的机会 — golden opportunity。
改善肉类禽畜生产过程中对这些动物的生存环境，对鸡蛋价格有没有影响呢俺可不敢说布法罗比尔“是胡说八道”️
俺想是绝对有的。但不像布法罗比尔说的那么立竿见影儿️
布法罗比尔说的“蛋权法案”全称是 California Proposition 12, Farm Animal Confinement Initiative (2018) — 加利福尼亚州第十二项提案，农业、畜牧业圈养提案……并非只针对鸡鸭类的圈养，还针对猪、牛、羊等肉类的生产环境。2028 年的 Proposition 2，标题是一样的，选票上全文不长：
Requires that certain farm animals be allowed, for the majority of every day, to fully extend their limbs or wings, lie down, stand up and turn around. Limited exceptions apply. Fiscal Impact: Potential unknown decrease in state and local tax revenues from farm businesses, possibly in the range of several million dollars annually. Potential minor local and state enforcement and prosecution costs, partly offset by increased fine revenue.
用 Claude 翻译成中文：
“要求在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内，允许某些农场动物完全伸展其肢体或翅膀、躺下、站立和转身。允许有限的例外情况。财政影响：可能导致农场企业州和地方税收潜在的未知减少，每年可能在数百万美元范围内。可能产生轻微的地方和州执法及起诉成本，部分可通过增加的罚款收入抵消。“
2018 年的 Proposition 12 挺长，俺就偷懒儿了。
布法罗比尔是“人在欧洲，正在吃鸡蛋”的人，而且吃着鸡蛋，一篇大作一挥而就，这样的身份，不一定去看过现代大工业化的农业生产是啥样儿。说实话，俺也没有亲身现场经历，只是在开车的路上曾经多次在内布拉斯加、得克萨斯这些州见识过一点儿养牛的场面。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的牛……当然还有牛粪，那味道说是“迎风臭十里”绝对毫不夸张。有一次在内布拉斯加一个小镇，夜晚投店的时候没注意，早晨起来出门的时候，在店家前台就闻到一股无处不在的恶臭。问前台的小姐姐，她说是镇子外面一家屠宰场在焚烧屠宰剩余物。每隔多少天就一次，运气好的话，风往其他方向吹，镇里的人走运，那天算俺们不走运。
多数布法罗比尔的读者，可能象俺一样，并没有亲身经历过现代大工业化农业生产，不见得能体会家禽、牲畜每天大部分时间不能“伸展其肢体或翅膀、躺下、站立和转身”是个啥感觉，对自己吃肉、吃鸡蛋有啥影响。俺是穷人出身，原来也不在意，有鸡肉、鸡蛋吃，就挺满足了。不过，现在慢慢地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俺慢慢也能接受家人、周围其他人说的，现在的鸡没小时候的吃起来那么香了。
其实，即使没有亲身经验，也并不难想象，一只鸡的生存环境，如果是这样：
[image: 82686816-d13e-4abf-a093-12be01fe8c15.sized-1000x1000.jpg?w=1000]
Source: https://www.jhunewsletter.com/article/2016/12/author-talks-dark-side-of-industrial-farming/
还是这样：
[image: Pasture-raised-chickens.jpg]
Source: https://thecounter.org/pasture-raised-eggs-part-one/
那些鸡长出来的肉、生下的蛋，会不会有啥不同。
最后，“在美国卖的鸡蛋”，不是“必须”像布法罗比尔仁兄说的要有“下图这个鸡蛋包装盒子一样有醒目的标注是符合鸡权主义的鸡生的蛋”：
[image: v2-a0defddf6b7a5f465953f4ddaa2ebfa3_720w.webp?source=2c26e567]
Source: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15155328621/answer/128090443644
布法罗比尔仁兄拍的那是美国 Costco 公司品牌的鸡蛋箱子，到目前为止，美国只有十个州（亚利桑那、加利福尼亚、科罗拉多、马萨诸塞、密西根、内华达、俄勒冈、罗德岛、犹他、华盛顿）通过法律，要求生蛋的鸡必须是 cage-free，最早通过这个法规的，不是“白左反人类匪帮”最猖狂的加州，而是麻省。
俺家现在偶尔在 Costco 买鸡蛋，平时在附近小型家庭农场买的时候多，他们的鸡蛋盒子不少是俺们平时攒着给他们的，各种花色品种都有，没人要求他们“必须”印刷那几个字。这些鸡蛋其实比 Costco 的还贵，但是只要老婆吃着高兴，一星期多花三、五块钱，还是挺值得。Costco 或者其他店鸡蛋涨价得时候，这些农场也涨，但没有那些正经的大商店涨的多。
